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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兩更合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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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實話, 花焰看到尤為天還是有點心有餘悸。

他第二日的對手遠不如沐雪浪,贏得更是輕松,大出風頭之後, 往來結交寒暄拜謁的人絡繹不絕, 名不見經傳的石山派也突然有了姓名,不少人都在打聽這門派到底什麽來路, 從武學上也看不出端倪來。

花焰倒是看出來了, 八成是陰相思給的。

萬蠱門分出去的時候也帶了不少武功秘籍,雖然不完全一樣,但同出本源, 還是會有相似的地方,尤為天練的功法應該是最毒的那種。

當初花焰習武的時候, 她娘就跟她說過:“你想學什麽都隨你,但是有一類記得千萬別碰。”她娘站在正義教的功法庫裏, 指著那堆紅色封皮的功法,戳戳她的小腦袋道,“這些練了,雖然短期內武功能提高的非常快, 但對身體損耗極大,非常折壽, 不到萬不得已,千萬別碰, 記清楚沒有。”

花焰捂著腦袋:“知道啦!”

她娘又戳戳她:“爹娘不要緊,你可得活長點。”

花焰現在想起,再聯想當日他比試時的表現, 只覺得尤為天真的是個瘋子, 安全起見, 她還是離遠點好了!

就是可惜她的當山青城絕戀。

花焰正在感慨,忽然聽見有人叫“周姑娘”,她渾然未覺,之後那聲“周姑娘”又響了起來,一道白色身影出現在她面前。

花焰:“呃,你在叫我嗎?”

白衣公子手持羽扇,腰別玉杖,一身行頭雖是素色卻難掩華貴,從頭到腳無可挑剔,風度翩翩擋在她身前,微微一笑道:“正是,不知周姑娘可還記得在下?”

前兩天才看他和陸承昭打完,倒也沒有那麽快失憶。

花焰點點頭,不明所以道:“有什麽事嗎?”

白聿江笑得溫文爾雅,說話慢條斯理:“在下是特地來為當日師弟失禮之處道歉的,前幾日忙著比試分身乏術,不曾前來叨擾……”

花焰隨口道:“咦,你比完了嗎?贏了還是輸了啊?”

白聿江一滯。

花焰反應很快:“……對不起,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。”

“無妨。”白聿江維持住笑容,依舊翩翩君子模樣,“是在下學藝不精,讓周姑娘笑話了。在下今日前來,便是想邀請周姑娘去停雲齋,權當是給周姑娘賠禮道歉。停雲齋的齋菜做得極好,聽說周姑娘近日在打聽哪家酒樓的菜色出眾,在下去過停雲齋多次,確實不錯,想來周姑娘應當也會喜歡。”

天吶,這個人說話簡直像她爹一樣。

花焰神情覆雜。

白聿江誤會了她的神色,柔聲道:“周姑娘可是有什麽顧慮?在下此行絕無惡意,乃是認認真真想要向姑娘賠禮道歉。白某混跡江湖雖不久,也略有些薄名,正人君子不敢當,卻從來也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……”

這人居然話比她還多!

花焰頭疼道:“……好了,你不用說了,我答應你就是了!”

白聿江頓時一笑,他樣貌十分秀雅,笑起來也文質彬彬,再配上周身素白的打扮,不染半點人間煙火氣,似乎隨時要羽化登仙,便是此時都能看見不少女子正在偷偷瞧他。

“多謝周姑娘。”

花焰道:“不過,我能不能再帶個朋友一起去吃啊?”

聞言,白聿江輕笑道:“那有何不可?”

花焰道:“哦,好,那你等一下,我叫他過來哦!”

停雲齋三樓的雅座包廂裏。

白聿江的笑容略微有一些不自然。

花焰眨著眼睛道:“你之前不是還想邀請他,多喝兩杯聊聊嗎?你們要聊聊嗎?”

白聿江望著坐在自己對面,黑衣黑發目光冰寒,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進氣質的青年,有些艱難地笑了笑道:“陸少俠肯賞臉,在下自然是……很高興。”

他如何能想到,花焰說帶個朋友來,帶的居然會是陸承殺,令他頗有種挖人墻角卻被抓個正著的尷尬之感。

陸承殺冷冷看他一眼,連點多餘的情緒都沒有。

白聿江對他這幅態度並不意外,繼續笑道:“只是不知陸少俠今日怎麽有空前來,在下還以為陸少俠對口腹之欲並無興趣。”

陸承殺還是不理他。

倒是花焰插嘴道:“沒有啊,我每次帶他去吃,他也吃得挺開心的。”

陸承殺:“嗯。”

白聿江:“……???”怎麽這你都搭腔?

驚訝過後,白聿江微微一笑:“倒是個新鮮消息,在下還當陸少俠當真對什麽都不感興趣,心中只有劍道,原來並不是。”

陸承殺又不理他了。

花焰轉過頭去,忙著招呼小二點菜。

“你們這邊招牌菜有哪些呀……這麽多的話,那每道來一份吧。點心?點心也每種來一份吧!桌子上放不下?那再加一張桌子唄。好啦!”

幾乎花焰話音一落,雙腿抖若篩糠的小二立刻連滾帶爬沖出包廂,好似這裏是什麽修羅戰場。

菜上來也如小二溜走的速度一般,仿佛生怕晚了一會,就會被人砸了店。

停雲齋的盤子頗大,菜卻不多,擺在當中,極為精致小巧的模樣,白聿江顯然是常客,對此如數家珍,他指著菜肴,溫聲道:“這一道叫旭日東升,這一道名為人間如夢,至於這一道,叫餘煙裊裊……”

花焰看著眼前的南瓜豆腐、白菜煮粉絲和清炒黃豆芽等等感覺十分離譜。

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,花焰夾了一筷子,挨個嘗了嘗。

好吃!

白聿江居然沒有坑她,真的好吃!

南瓜的清甜配上豆腐的軟糯,入口即化,齒頰留香;白菜粉絲以極濃的高湯為底,熬煮了不止多久,不管是菜還是粉絲都飽吸汁水,又嫩又鮮,一咬下去滿口生津;黃豆芽一嘗便知是剛摘下來新鮮的嫩芽,出鍋的時間恰到好處,脆而爽口,回味又有一絲甘甜。

她立刻轉頭催促陸承殺:“你嘗嘗!”

陸承殺拿起筷子,也嘗了嘗。

花焰滿臉期待道:“如何!”

陸承殺點點頭:“嗯。”

白聿江微微有些震驚,回過神,他咳嗽了一聲。

花焰迅速把筷子伸向新加的另一張桌子上:“這邊的也嘗嘗看好了……陸大俠,你看看哪道比較好吃?”

她指哪,陸承殺吃到哪,最後回她:“都好。”

花焰很滿意,她也覺得都不錯。

白聿江又咳嗽了一聲。

花焰很好心:“你嗓子不舒服嗎?”

白聿江道:“……沒事。”

心思一轉,白聿江叫店家替他溫了一壺酒,又拿了兩個瓊脂玉杯,用指尖輕壓酒壺,斟到三分之二處,溫雅的眉目揚起,問花焰:“周姑娘,可要嘗嘗這當山附近有名的佳釀‘醉煙霞’,這酒香醇芬芳,並不醉人。”

花焰秒答:“不喝酒,謝謝。”轉頭問陸承殺,“陸大俠,你要喝嗎?”

陸承殺同樣回答的很迅速:“不喝。”

“那還是你自己喝吧!”花焰前半句和白聿江說完,轉頭又去跟陸承殺道,“這菜分量好少哦,剛才那個旭日東升味道不錯,要不讓店家再來一份?”

陸承殺道:“嗯。”

白聿江覺得自己真的看起來十分多餘。

繼而又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,白聿江是知道自己受歡迎的,讓全江湖的女子在陸承殺與他之間做抉擇,只怕九成九都會選他。

他溫柔體貼,知情識趣,知道如何討女人歡心,就連那個一心想貼著陸承殺的七琴天下大小姐秦沐煙在與他相談時,都會不自覺的臉紅,語帶嬌意。

可眼下好像就根本不是這樣。

花焰對他好似完全無感。

至於陸承殺……他仿佛第一次認識陸承殺。

“好啦,我吃飽了。”花焰拍了拍肚子,品嘗完最後送上來的點心,拽了拽陸承殺的衣袖,“我們走吧!啊,對了……”她似乎才想起來,對白聿江露出笑臉,“謝謝你的款待啦!”

白聿江有些愕然:“你們就這麽走了?”

花焰已經站起身,準備朝外走,聞聲道:“你還有什麽事嗎?”

白聿江頓了一下,道:“在下是想與周姑娘和……陸少俠,交個朋友。”

花焰道:“哦,那我們已經是朋友了。還有別的事嗎?”

她身邊也已經站起來的陸承殺冷冷地看過來。

白聿江不由道:“……沒事了。”

他前腳剛說完,後腳花焰和陸承殺就已經走得沒影了。

小二跟在他身旁,小心翼翼道:“白大俠,這頓飯一共一百兩銀子……您看……”生怕這位大俠一個不開心就決定吃霸王餐。

白聿江看著滿盤狼藉,心生滑稽,不禁啞然失笑。

一路走回到東風不夜樓,花焰正準備回房間,忽然見陸承昭坐在院中,涼涼道:“你還真帶著他去赴了白聿江的宴?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?”

花焰有點懵:“怎麽了?”

她下意識地看向陸承殺,而陸承殺則看向陸承昭。

頓時陸承昭額頭就流下了汗。

緊接著,陸承昭暴怒!

白天陸承殺明明可以讓他幾招,卻一點情面也不留,他被揍得身上現在還隱隱作痛,回來又要被他爹訓。

本來陸承昭就一肚子火無處發洩,正準備尋個對象出氣,現在罪魁禍首又出現在他面前,數怒並起,陸承昭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。

“你恐嚇我有什麽用,和白崖峰有婚約的是你娘,逃婚的也是你娘,丟停劍山莊陸家臉的還是你娘,就算你強也改變不了你就是個野種的事實!”

話音一落,萬籟俱寂。

原本尚有停劍山莊弟子在邊上說話,此刻也都緘默不言。

陸承殺還沒什麽反應。

花焰一把抽出陸承殺給她的佩劍,速度快得驚人,劍尖指著陸承昭的鼻子,她似笑非笑道:“信不信,我真的會殺了你。”

就練了兩天劍,陸承昭自然沒把花焰放在心上,可眼下卻忽然心頭一跳。

眼前少女在笑,瞳仁卻極冷。

有一瞬間,他仿佛覺得舉劍的不是花焰,而是陸承殺本人。

媽的,她怎麽把陸承殺的殺氣都學會了!

花焰覺得自己簡直一身正氣!

陸承昭話音未落,她就頭腦發熱地上了,可能最近幾天用劍用多了,拔得無比麻溜,筆直指向陸承昭。

到底正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渣渣啊!

陸家有沒有人能來清理一下門戶啊!

她現在湧起的殺意比那天面對尤為天還要猛烈,然而半絲自省的意思也沒有。

陸承昭看著近在咫尺的劍鋒寒芒,楞了楞,隨後反應過來,立刻摸向了腰間的碧落劍,同時嗤笑道:“你是跟了兩天陸承殺,飄到心裏沒數了嗎,就你也敢向我拔劍。”

下一刻,只見陸承殺的手也放到了身後的劍柄上。

陸承昭緊張了一瞬,就聽見花焰舉著劍,一字一句道:“道歉。”

看著少女滿臉認真又氣憤的模樣,陸承昭只覺得好笑。

“他都沒反應你氣個屁啊,你還真當自己是他什麽人了,道你媽……”

話還沒有說完,花焰居然真的舉劍刺了過來。

這也太可笑了!

他就算不勤奮也練了十多年的劍,她和陸承殺比劃那兩下花架子,能有什麽用,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,只怕劍都握不穩……

然後,陸承昭就感覺到一道凜冽的劍鋒擦著他的頰邊而過,他下意識躲閃才避開了那道劍鋒,只是頰邊的頭發卻被削掉了一縷。

陸承昭:“……”

媽的,奇恥大辱!

花焰也沒指望一下就能刺中。

不如說,如果這都能被她刺中的話,陸承昭還是原地自殺算了!

對手不是陸承殺,再用劍時,花焰只覺得分外好使,劍隨心動,暢快淋漓,恨不得眼前有個大西瓜讓她來砍一砍。

陸承昭此時就充當了這個西瓜。

她現在沒有內力,氣力不夠,但勝在速度夠快,一招一招形如電閃,一旦陸承昭出招阻擋,絕不戀戰,即粘即走,身形如風,換個姿勢再來一次。

陸承昭本來是沒打算認真的,免得血濺當場陸承殺找他麻煩,可現在他覺得有點見鬼。

這女的怎麽這麽快?

總不能陸承殺的天賦異稟還帶雙修傳功的吧?

花焰滑得像一尾泥鰍一樣,每每陸承昭劍未至,花焰已經先一步避開去,反手再刺過來,雖然沒什麽力道,可陸承昭的衣服被她劃得七七八八。

像狗熊拍蚊子,沒什麽實質傷害,但就是很煩人。

而且眼下,好些停劍山莊弟子都已經悄悄出來看戲,他每和花焰多過一招,就更丟人一分。

陸承昭不得已斂起精神,認真了起來,細細看去,花焰明顯不常用劍,轉腕和使劍都有些生澀,劍招也沒那麽熟練,不過仗著身法快——也不知道陸承殺又是怎麽教的,停劍山莊劍法無數,是有專門應付這種快劍的,陸承昭難得用腦,略一思忖,心裏有了計較,劍招速度反而慢了下來。

花焰本來打得正爽,突然見陸承昭放慢速度,心裏也一咯噔。

果然。

陸承昭速度放慢,力道卻增加了,劍氣的攻擊範圍也隨之增加,花焰可以閃避的位置就縮小了,幾招過後,陸承昭的劍追在花焰身後,眼看便能用劍氣傷到她。

媽的!總算可以打到這個死女人了!

陸承昭正在得意之時,從身側斜飛過來一根樹枝,正打在他的手腕上,陸承昭頓時手腕一麻,五指一松,碧落劍立刻便掉在了地上。

這力道……

陸承昭轉頭對陸承殺怒目而視:“你他媽……”

還帶二打一的!

花焰趁機幾劍連刺,把那套剛學會的吹雲劍法完整使了出來,陸承昭失了劍,又想著去罵陸承殺,只能有些狼狽地避開花焰的劍招,往後躲時,又有什麽猛地打在了他的膝蓋上。

陸承昭吃痛,膝蓋一軟,跪在了地上。

花焰的劍也順勢抵在了陸承昭的咽喉上。

她依舊笑著,聲音又輕又冷,吐出來的還是只有兩個字:“道歉。”

陸承昭張口就罵:“我道你……”

花焰擡起一腳,就踹到他臉上去了。

“就你會罵人是不是,你再罵一個字試試!”

這一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,陸承昭只覺得臉上劇痛,鼻腔一熱,他伸手一摸,低頭看見手指上沾滿了自己流出的鼻血。

陸承昭懵了。

她怎麽敢!

然而,花焰不止想踹,還想砍他。

終於,在邊上圍觀的停劍山莊弟子此時也不得不出來,攔在兩人之間。

年紀略小,相貌還有些少年氣的陸承陽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道:“周姑娘且慢。”

花焰道:“那讓他道歉。”

“這……”陸承陽還未開口,就被陸承昭打斷,“這女人死定了!”

陸承昭一抹鼻血,從地上爬起來,已經是暴怒至極,他隨手拔出陸承陽的佩劍,將全部的內力蓄在劍身朝著花焰攻去,陸承殺向前一步擋在了花焰身前,暴怒中的陸承昭沒有理智可言,他一招攻去——陸承殺側身一躲,掌擊在陸承昭手肘,隨後劈手奪劍,劍身一轉壓在陸承昭頸脖上,從頭到尾一氣呵成。

陸承昭抵著劍鋒,啐道:“有種你就殺了我!”

“這是在幹什麽。”陸懷天此時終於和另一位師叔趕到。

面前的場景確實滑稽,陸承殺用劍抵著陸承昭的咽喉,花焰舉劍指著陸承昭,其他人一副嚴陣以待卻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。

陸承昭語帶嘲諷道:“爹,你還看不出來嗎,這女的包藏禍心,故意想挑事啊!我們陸承殺陸少俠不止被她迷得親自教人武功,連自家兄弟都要刀劍相向,這才幾天啊,下次是不是真的要把我的腦袋割掉了?”

也不知陸懷天信是沒信,他沈著臉,面色不動,看了一眼兩人,道:“承殺,把劍放下。”

陸承殺放下了劍。

陸承昭得意洋洋地瞪了他一眼。

花焰把劍也收了回來,她隱約有些不太好的預感。

“都回去練功,聚在這裏做什麽。”陸懷天說完,其餘弟子立刻四散走開,片刻間,只剩下他們三人。

陸承昭趁機賣慘:“爹,你看我這臉上腫的,還有……”

“你也回去!”

“爹……”

陸承昭在陸懷天的瞪視下,不情不願地走回自己房間。

陸懷天終於把視線轉向了花焰,陸懷天長得並不兇,只是總一臉嚴肅,令人發怵,若是不知道,只怕以為他和陸承殺才是親父子,然而這些天,花焰還是能感覺到明顯的差異,陸懷天看陸承昭的眼神裏有溫度,會生氣會怒其不爭,是家人的模樣,但面對陸承殺時,卻只像看著一個不太熟的外人。

“這位姑娘,犬子與你相處的不太愉快,想來你也不是很想見到他。”陸懷天語氣平靜道,“問劍大會也沒有幾日了,不如姑娘還是另尋他處住下,若是盤纏不夠盡管開口。”

他說得客客氣氣,語氣卻是十足的不容置喙。

花焰楞了一下。

“五百兩夠不夠,不夠就一千兩。”

花焰有些恍惚,仿佛聽到了某些話本裏門不當戶不對,被棒打鴛鴦時的臺詞。

如果不是場合不對,她真的很想說,給我多少銀兩我都不想走。

可她一腳踹在人家親兒子臉上,陸懷天能容得下她才怪。

就在這時,一直沈默的陸承殺道:“外面不安全。”

陸懷天聞言看向陸承殺,神色有些意外,但還是聲音冷硬地道:“外面不安全,這裏也不安全。”

又沈默了一會,陸承殺道:“她一定要走?”

陸懷天神色意外更甚,但語氣也更加冷硬:“是。”

兩人具是那一身滾銀邊的黑衣,陸承殺黑發高束,陸懷天則頂著盤髻發冠,站在一起仿佛同一個人跨越年代,然而對話生硬,毫無感情,像上下屬,絲毫不像舅甥。

陸承殺似乎還想說什麽。

陸懷天道:“承殺,別讓你外公失望。”

這句話仿佛一句咒語,讓陸承殺所有的情緒都消退了。

花焰心頭浮現出一種很異樣的感覺。

她不想陸承殺為難。

花焰把劍別回腰上,綻開笑顏道:“陸大俠你們別吵了,我走就是啦。”說著,她朝自己房間走去,“我收拾收拾東西就走,盤纏就不用了,我還有剩的。”

等她收拾起這些天買的裙子首飾小物件時,陸承殺就站在門口看她。

花焰一邊手腳麻利地收拾一邊道:“陸大俠,沒關系啦,只是換個地方住而已,我還可以來找你啊!不用太在意啦!”

陸承殺看著她沒有說話。

花焰收拾好她的包袱,準備出去再找個客棧住下,還沒走出東風不夜樓的大門,發現陸承殺亦步亦趨跟了過來。

抱著包袱緩慢地走著,花焰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,可又不是很想開口。

她其實真的很郁悶啊。

然後,就聽見陸承殺道:“你剛才吹雲劍法用的不錯。”

花焰:“……?”

花焰懵了,打死她也沒想到陸承殺開口的第一句會是這個!

她下意識道:“是陸承昭太弱了!”

陸承殺道:“嗯。”

不知道為何,聽到這句熟悉的“嗯”,花焰剛才還郁悶著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。

她猶豫了一會,道:“……你都不生氣嗎?”

陸承殺道:“嗯?”

“就是他說你……”花焰想了想,住了嘴,覺得自己不該提這個話題,又不是什麽開心的事情!

陸承殺回道:“為什麽要生氣?”

花焰“啊?”了一聲,轉頭看他,夜晚微涼的風拂過陸承殺的額發,他的眼睛黑白分明而清澈,平時看起來會顯得冷酷,但花焰此刻看去,只覺得他雙眸純粹又溫和,像一汪清泉。

“他說你壞話你就應該生氣的呀!”

陸承殺不確定道:“是麽?”

花焰用力點點頭,比了比拳頭:“然後再去教訓他!”

陸承殺看著她,若有所思地點了一下頭。

陸大俠真的人也太好了吧。

花焰忽然覺得有些難過。

這種難過隱隱約約,並不強烈,在她看見其他停劍山莊的弟子刻意和陸承殺保持距離時會有,在她看見陸承昭口出惡言其他弟子無動於衷時會有,在陸懷天同他說話時也會有。

花焰雖然從小在壞胚子聚集的正義教長大,但父母都很疼愛她,也不缺少玩伴,雖然現在知道羽曳和水瑟不是什麽好人,但在過去時他們確實待她不錯,一直以來她身邊的人都很友善,不會像陸承殺身邊這樣……這樣……她不知道怎麽形容。

花焰想了想,停下腳步,拽了拽陸承殺的衣袖。

陸承殺也停下來,看向她。

花焰道:“你頭能不能低下來一點。”

陸承殺依言微微低頭。

花焰踮起腳尖,擡手摸了摸陸承殺的頭,陸承殺的頭發和他的人不大一樣,軟軟的,很好摸,她忽然理解了陸承殺為什麽喜歡摸她的腦袋。

陸承殺不明所以地看著她。

收回手,花焰心滿意足道:“好啦。”她轉回頭,抱著她的包袱,笑著道,“繼續走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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